一荤一素【海外直管部/者绍波】

  “一张小方桌，有一荤一素，一个身影从容地忙忙碌碌，一双手让时光有了温度，太年轻的人，他总是不满足，固执地不愿停下，远行的脚步......”

  无意间听到这首歌的时候，母亲已过世两月有余，我们总是试图去掩盖着内心不愿言说的痛楚，试图假装为一个无比坚强的人，去笑看周遭的一切。然而无论如何去掩饰、去假装，心底的某个角落，或许它就是柔软的。强忍泪水的背后，是怀念，是守望。

  2020年有很多事似乎显得不太平常，春节没有回老家，一切交由弟弟回家陪父亲、母亲过年，春节过后，弟弟告诉我：母亲吃不下东西，日渐消瘦了。5月份，国内疫情得到控制，我和家人、友人一同回家乡，看到了母亲，短短2月母亲消瘦得厉害，体重的消瘦显而易见。其实“一荤一素”对于独居家乡的父亲、母亲来讲，那是常态，可对于此时的母亲来讲，虚弱的身体，“一荤一素”又显得如此奢侈。我告诉母亲：一定得吃东西，咱们少吃多餐，吃下东西后，身体终会有好转的。对于我们回到她身边，我晓得她是高兴的，她脸上挂满的笑容骗不了人。6月份，老挝万万高速项目吹响了冲锋号，应公司安排，我也要赴老挝参与到项目建设中，临行前，我跟父亲简单说了情况，其实还是担心母亲的身体，父亲说：“应该没事的，你好好做自己的工作”。

  没来得及多想，我和我的同事作为老挝封国后，第二批入老挝隔离的人，投身到了老挝万万高速项目的建设中，两周的隔离，来不及欣赏一下窗外湄公河的美景，便匆匆赶赴万荣项目现场。6月份的老挝热浪袭人，然而紧张的工作气氛，内心就无比充实，你可以不去想工作之外的事，可以假装忘却一些事。

  每天往返于项目现场，充实、疲累充满了身体，一个月的时间很快，7月底，我接到弟弟的视频通话，母亲在医院，在病床上，我都记不得这是母亲第几次住医院了，此时的母亲消瘦、无力。我告诉她：“我回来看您”。她无力却很坚决，告诉我：“你工作重要，我没事”。那时候，我开始了一场与时间的赛跑，因为就在那时，我能清楚的感觉到，有些我们不愿面对的事，它可能随时都可能到来。我强烈的希望，可以回去看看母亲，即使疫情形势严峻，即使身在异国他乡。简单和项目一线的同事道别，从万荣到磨憨口岸12小时的陆路奔波，在磨憨14天的隔离。8月12日，回到公司报道，13日载着新项目的同事绕道回到家中，看望母亲。母亲的呻吟，声声刺痛着游子的心。跟母亲匆匆道别，当日和同事赶到项目现场，对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安排后，第二天就赶回家中。14日，15日，在家中过了两个晚上，8月16日，母亲走了，其实母亲临走前半个多月，早没有“一荤一素”，早已滴水未进......母亲弥留之时，清楚的问我：“绍波，我还活着吗？”弥留之时，母亲在我怀里。到这，我感觉这场与时间赛跑，我是庆幸的，远方的我，终是赶回来了。母亲离开时，父亲在、我在、弟弟在，灿灿也在。

  8月16日至今已四个月了，我和同事们也投入了新项目的战斗，从老挝回来后，我随即到了洱源县“美丽县城建设项目”，开始温泉五路的建设工作，从8月底开始施工准备，表土清理，路基换填，路床填筑，雨污水管道安装，交通指示牌、路灯安装，路面基层、面层施工......从陌生到熟悉，解决项目的所有问题，一切有条不紊。

  在洱源这座静谧的小城，似乎一切都安定了下来。然而“漂泊”两个字始终在心底萦绕。是的，这“十年”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在外的日子，不论在国内，亦或在国外，无论近，还是远，可以跟家人报个平安，现在想来，也是无比幸福的事情。“漂泊”是理想，而“问候”便是乡情，是归根。曾经的我的确想过，待小有成就，就带上我的父亲母亲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，去坐一次飞机、一次高铁......其实，“想”的过程，是以时间的流逝为代价的。2017年，我新婚不久，母亲已经查出直肠癌，当时的我们，排除万难，为目前放疗、化疗，安排手术。起初的两年，我们都相信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直到后来母亲的病灶肝转移。

  世界的样子终归是平凡的，哪有什么奇迹发生，该来的它总要来，而该面对终究是要面对的。也许母亲也曾唠叨过，太年轻的人，他总是不满足，固执地不愿停下，远行的脚步......如今，母亲已经安葬，我想告诉母亲：月儿明，风儿轻，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棂，听到这儿你就别担心，其实我过的还可以。我还想告诉父亲：早日从离别的痛中走出来，一张小方桌上，“一荤一素”间，有我们对母亲的思念。

  “尊前慈母在，浪子不觉寒”，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早了些，2020年，我32岁，母亲的生命，定格在56岁，生命中总会有些缺憾。而“漂泊”“一个理想奔赴另一个理想”，或许才是我们该有的使命和责任。